我生平第一次,痛恨起云深的梦想来。
琥珀,你匆匆离去,可是见我在韩恪身边,如今敌我明了,便硬生生将这情分也割舍了?
你可知卫潇潇此刻心中百般不舍。
突然很想,买醉。
我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,复又自嘲的摇头笑笑。
转身欲回,却在石径上遇见了,她。
她的白衣依旧穿的不比云深逊色,便是天上神女,也难以穿出这般遗世独立的味道吧。
她抬头望我,没有眼泪,只是笑呵呵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,眯起眼睛看我,“潇潇,不醉不归如何?”
傻瓜。
我嘴没来由的一撇,搬起梯子便向房顶爬去。口中嘟囔着,“美女又怎样?这回我是断然不会让你的。”
她帮我扶着梯子,傻乎乎的,却只是笑。
“潇潇,你胆子真是忒大了些,弦照大人的辈分,我和云深都要唤上一句师祖的。”
她灌下一大口,咳了下,脸色绯红的笑着说,就好比雪地里初绽的梅。
我抢了过来,也喝了一大口,故作沮丧道,“勾引都勾引了,现在也不好撒手不管了。”
我眯起眼睛,去掐她的脸,“倒是你,居然为他如此涉险。”
琥珀看我,仍旧只是笑,却又透着些微心疼,“潇潇,潇潇,真的不后悔?”
我拿眼瞪她,又灌下好大一口酒,笑道,“琥珀,琥珀,可愿回头?”
我们两个互相凝视半晌,忽而一起放声大笑。
笑够了,又一起躺在屋顶上,头枕着胳膊,醉话连篇。
“我从未见过师父的肉身,记事起,师父就只是蓝屏山天映石上的一抹幻影。他教我们武艺,教我们法术,教我们许多许多的世间禁忌,师父虽然严苛,但若是开心起来,那便真真是一笑作春温的。”
琥珀偏过头,在我耳边碎碎念。
我“嗯”了声,帮她抚好额前的乱发,她“嘿嘿”笑了声,便接着说道,“我只知道师父不是凡人,因千年前与人打了个赌,惹那人勃然大怒,便被困在石壁当中了。我与云深小的时候,一心想的是勤练法术,好救师父出囹圄,可师父却总笑着说,妖王弦照又怎样,授业恩师又怎样,他终究还是逃不了这天地有情,逃不了。”
提起赌约,我顿时酒醒了大半,心中念的只是师父的安慰,一骨碌坐起身来,握着琥珀的手巴巴道,“那合心有没有说要将我师父怎样?我师父输了赌约,可会性命堪忧?”
“潇潇,且不管师父会不会要弦照大人的性命,难道潇潇就不知道,弦照大人是妖,他此番动情与你相恋,实乃天地不容?”琥珀也坐起身来,神情欲言又止。
我被她的话劈在原地,愣了半晌。
天……天地不容?
耳边忽而响起他当日规劝葡萄的话,‘你可知六道妖魔行为稍有差池,必遭天谴?’
天谴是什么?是什么?
见我久久不语,琥珀握着我的手说道,“师父曾说过,弦照大人本是仙人带罪之身,若他能守护这大陆一千年平安而没有过错,那么他就可以白日飞升,重返天界。”
“一千年…?”
“师父被困在石壁中整整一千年,也就是,这一年,恰是最后一年。”琥珀说的诚实。
也就是说…我是师父这一千年漫长岁月中唯一的变数?
一千年有多长,我不知道,我只活过简简单单的二十年,除去最初不记事的五年,这十五年来,却也只是…无所事事。
我没想过什么宇宙洪荒,没想过人生奥义,没想过寿与天齐,没想过仙人之姿。
我只是贪心的眷恋他眼中为我独一无二的温柔,只是想夜夜伴着茶香入睡。
“若是这份爱,要经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,潇潇,你会后悔么?你愿意与我一起坚持么?”
那日他这般说,竟是有此深意….
“那就爱到毁天灭地如何?”
可笑我还这般答他。
毁天灭地的那个是我,可是挡刀挡剑的却是他,这些…可他为何,从来没有提起过?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琥珀。”我回过神来。
“哦?知道这些,你是否打算放弃爱他了?又或者不爱反而是成全。”琥珀挑眉。
我又咕嘟喝下一大口酒,没心没肺的笑着说,“不会,知道这些,反而让我前所未有的爱他,珍惜他,我会骂他,怨他,却永远不会离开他。”
“你就是这样抢走我的云深的。。。”琥珀打了个酒嗝,红唇微微的嘟起,煞是娇俏。
我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。捶了她一拳,“你还记恨?”
“这样的性情…卫潇潇,你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……”琥珀终于还是醉倒在我的肩上。
我撑着身子,眯眼看了会星星,奈何也是头晕的很,又怕琥珀冻着了,便抱着她,小心的去摸索梯子。
走到房檐时,目光突然接触到地面那个粗布青衣的身影。
那日,他的眸光比星辰还要闪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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