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羽虽然集中心神记忆沿途的路径，却仍然保持着敏锐的觉察，发现丞相停步，有些诧异，但也随之停下脚步，立在他身后。
确认四周无人后，丞相走回红羽身边，有些急切却还是压低了声音:“是我太大意，只想着今日带你进宫，却忘了那怪癖。”
他虽说得隐晦，红羽却已然明白其中的意思。对此她也没有把握，但既然已经进宫，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。
抬头四下看了一眼，红羽小声道:“到时我注意离他远些，伯父也不要提及我是女子，到诊脉之时先看看他的反应，如果到时实在不行，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“也只能如此。”事已至此断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，丞相也不犹豫，转身继续往前行去。
走了大概一刻钟，穿过几处宫殿，两人停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宫殿门外。
红羽抬眼一扫，落雪宫三个字隐在门沿之下，看来此处便是九皇子的寝宫。
丞相只顿了顿脚步，并未说什么，径直带着她走入落雪宫。
许是丞相经常到此，里面各处的宫人只看了看两人，便继续做着自己的差使。
落雪宫不是很大，正殿之外东西各有一处偏殿。院中有几棵不知名的花木，可能还不到花期，满树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叶。
不一会，一个五六十岁，状似首领太监的内官出来迎道：“九殿下一早吩咐，臣相大人要前来查问课业，让奴才出来看了几回，久不见大人，这还遣奴才到前面去问问，可巧大人就来了。”
“定例本官每十日来查问一次九殿下的课业，不想今日朝中事忙，来得晚了些。”丞相随意找了个借口：“不知殿下现在何处？还请黄公公通禀一声。”
“殿下早已候在书房，让大人到了直接过去。”黄公公转头时看到红羽有些眼生，好奇道：“这位小哥有些眼生，大人何时换了书童？”
“小五儿前日病了，这是本官府里伺候的小童，唤作羽儿。”似知道有人会问，丞相早想好了说词：“以后他会经常跟着本官进宫，到时还望黄公公多多照应。”
“大人这么说可折煞奴才了。”听丞相如此说，黄公公忙称不敢，转头对红羽说道：“往后小哥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，别的不敢说，这落雪宫的事我还是能帮些忙。”
红羽见他说得客气，以后还要经常往来，也客气谢道：“多谢黄公公，今后还请公公多多提点。”
丞相不待两人多言，熟门熟路的往落雪宫书房走去，黄公公只好对红羽笑了笑，赶紧急走几步朝前领路。
书房设在正殿的南面，此时门前站着两个宫女，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，其中一个回身转了进去。
黄公公走到门前躬身请丞相进去，口中喊道：“丞相大人到。”
丞相也不停步，带着红羽就进了书房。
书房分内外两间，外间摆放着桌椅，显然是会客之用。
丞相走到内间的门口这才停步说道：“让九殿下久等，还望殿下恕老臣之罪。”
只见刚才进来的宫女走到门口请丞相进去，此时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子声音：“丞相何出此言，只是我久未见丞相有些想念，这才遣黄公公出去迎候。”
丞相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：“多日不见殿下可好？老臣也想多来殿下宫中走动，奈何琐事缠身，只能应那十日之约。”
“知道丞相事忙，能应我那十日之约已属不易。”九皇子随口说着，示意丞相坐下说话。
丞相未再接言，上前躬身施礼后坐于下首。
那宫女上前奉上茶水，缓缓退于一旁候着。丞相见此眉头微蹙，转眼看了看九皇子。
九皇子顺势看了宫女一眼，不悦道：“丞相大人是来查问本殿下课业，不需有人在旁伺候，你且退下，告诉黄公公不要让人前来打扰。”
那宫女闻言有些犹豫，抬眼看九殿下脸色已变，便也不敢违命，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退了出去。
不一会就听黄公公在门外回话：“殿下请放心与丞相大人讨论课业，奴才在门外守着。”话毕还细心的关了门。
丞相见再无旁人，这才说道:“今日老臣为殿下带来一人。”转身对红羽道:“羽儿来见过九殿下。”
红羽进书房内间后一直站在门边，仔细观察过宫女与九皇子之间保持的距离。听到丞相之言便上前两步，以男子的礼数施礼道:“在下飛红羽见过九殿下。”
九皇子见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童，不解的看向丞相。
丞相解释道:“羽儿乃是寒先生的亲传弟子，受他师傅之命前几日便到老臣府上，只为殿下诊病而来，老臣趁今日之便才带了他来。”
九皇子怔了怔，自嘲道:“寒先生怎么此次没来？是不是对我这病他也束手无策？”
丞相本身不懂医理，知道此时他说什么都很难取信，只能示意红羽开口解释。
因知道九皇子有些怪癖，红羽一直低首垂目，规矩的立在一旁，虽不知为何他们称师傅为寒先生，但自己这位师傅本就很神秘，想来这九皇子也未必知晓他的身份。
眼角看到丞相对她示意，红羽敛神道:“家师被一件难事所扰，实在无暇它故，又因与殿下约定之期已到，只好先命在下前来，以免让殿下和丞相大人久等担扰。至于殿下的病症……还请殿下放心，在下来时，家师对此已有些眉目，该如何诊治也已授予在下。他老人家只待那事一了，就会即刻赶来。”
九皇子虽对她这个十多岁的小童不抱希望，但还是很信任寒飛雪的医术，便也不再追究，漫不经心道:“如此说来我这病你有把握医好？”
他这样的态度红羽有些不悦，不客气的直言道:“殿下的病要想医好，在下自问并没有那样的本事。不过红羽自幼跟随师傅，对殿下的病症略有探究，能不能对殿下有所帮助，还要等在下为殿下诊脉之后，才敢断言。”
这些言词虽有不恭，九皇子却并未生气，反而有些喜欢她的直言不讳，转头对丞相笑道:“寒先生真是收了个好徒弟，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，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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