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追阿济格，你们把督战的建奴杀光，然后缴械列队等王师来接收。”杨莫今天杀了不少人，都是认的主子，不过既然走上了反正的路，便没法回头了，唯有继续杀到底，分出个你死我活。
作为老军头，他对当下的形势一清二楚。投名状，光靠几百个建奴的首级还不够，如果能抓住阿济格或者萨哈廉这两个重量级人物，那就够了。
……
小镇入口，十几个鞑子带着由四百多名辽兵来到高处，下令放箭压制明贼，却没有一个人动手。见这些降兵犹豫，十几个鞑子凶相毕露，当即举刀斩了一个弓手，又狠狠道：“放箭！”
一个汉人厮卒也跳着脚骂道：“放箭啊！一群狗东西，还想着回大明呢？自打你们投降起，你们就是大金的人了，你们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一把刀从背后插入了他的胸膛，出手的那个辽兵拔出血淋淋的雁翎刀，脸上笑呵呵的：“奴才不想死，奴才想活着……”
四百多名辽兵放下了手中弓箭，然后拔出了军刀，没有人发令，所有人几乎同时扑了过来。
……
小镇入口，两门火炮一刻不停的在开轰，不过都打在了建奴最密集的地方，指挥发炮的辽兵个个神色诡异。靳国臣眼见大势已去，吓得脸色发白，不住劝说萨哈廉：“主子，小凌河守不住了，撤吧！”
萨哈廉也知道完犊子了，没见阿济格那厮都已经不见踪影了吗！萨哈廉恨恨地攥了攥拳头，然后翻身上马。小凌河就在小镇东面不远，他打算回去据河防守。
回头走了几步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，用满语对身边的巴牙喇嘀咕了几句。那名护军点了点头，吆喝了一声，带着十几个人回头，想杀了刚刚操作火器的几十个炮兵，却没想到那些辽贼早就跑得没影了！
萨哈廉在数十巴牙喇的簇拥下，匆匆赶往小凌河。却没走多久，只见一大群辽贼围了过来，数量至少有上千人！
“狡诈恶徒，欲反邪！”
萨哈廉一声炸喝，恶狠狠的瞪着靳国臣，靳国臣也是惊得目瞪口呆，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，冲上去对领头的一个辽贼骂道：“此辈欲反邪！”
“我不反，欲诛反者靳国臣邪！”那名辽贼军官高声道。
“靳协统可以抛下关内妻儿老小于不顾，安心给建奴当走狗，小的可做不到。”又一个军官说道。
“薛大虎杀得，靳国臣也杀得！”
“欲以此辈首级脱罪，转危亡为富贵耳！”
密密麻麻的辽贼鼓噪起来，靳国臣脸色煞白，浑身颤抖：“老子、老子平日里可待你们不薄，你们就这么待老子？”
又一人笑道：“弟兄们只想回家，靳协统若真心待我们好，不如把人头借给弟兄们用一下吧，弟兄们也好正大光明地回去。”
这些降兵是之前跟着张春出关救援大凌河的，小凌河大败后，逃命途中遭遇建奴伏击，便抓了包括总监张春在内的数十位长官，并杀死了拒不投降的薛大虎、满库、王之敬等大将，然后投降了。
阿济格不信这帮人，打乱后分散到小镇各处，由满人统带。此番明贼猛攻，满兵全部被调走，看管降兵的任务就落到了包衣手里。见王师打来，这些人动了回家的心思，其中一群人率先动手，随后群起响应，打算抓几个主子去跟王师请降。
“砍了靳国臣！”
“休教萨哈廉走脱了！”
靳国臣见此，吓得脸色惨白，想跑却又不知道往哪跑，急的到处乱窜。两个把总冲过来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，狞笑道：“弟兄们伺候你这么久，也该轮到你帮咱们一把了吧！”
说罢也不顾靳国臣的苦苦哀求，将他五花大绑，押到小镇路口。
明军蜂拥而入！
许多道黑色烟柱渺渺的升腾在小镇上空，空气中满是焦臭和无所不在的飘落灰烬，这些辽兵见到了令人震撼而肝胆具裂手脚发麻的一幕，到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，还有震天彻耳的欢呼。
打着“河南总兵李”字大旗的士兵冲进镇子，他们分头进入各家，抄略财货，淫薄女人，见到活人就杀。街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形形色色的尸体，偶然还有一些没死透的在挣扎。接着王师就盯上了他们，也不顾大伙儿的哀求，直接乱箭屠杀。
哭号震天，伏尸遍地，血流成河。
秦文君骑着一匹瘦小的毛驴在众人的簇拥下开进了小镇，看到眼前炼狱一般的景象，下令停止杀戮，却没想到李师道的人马根本不听他的，银枪效节军指挥使李怀宝还命令部队收集尸首筑成京观以显示战功。
李师道人不在，他忙着捉生阿济格。
数千骑卒在灰暗的天空下扑向小凌河。
马蹄声急，仿佛催命的阎王帖，始终在身后挥之不去。
跟在阿济格身边的巴牙喇越来越少，也不知道是走散了还是死了。但他不敢停，不敢回头去看。李师道如跗骨之蛆一般，从双羊镇追到小寺口，从小寺口追到萧家铺子，现在又追到了腰子坡。自己都换了几匹马了，这畜牲还追！若不是逃命的蒙古骑兵中途被发现，恰好给自己当了替死鬼吸引了李贼的注意力，自己只怕早就完了。
但如今也差不多了，马儿已经累了。
“嗖！”
一支箭飞来，阿济格只觉得胯下战马腿一软，直接将自己掀翻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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